不過鬼王到底還是沒有讓我失望，在我欺負了他的婢女八十七次，借人家之手變相打了黑白無常一百七十二次，調戲了他宮殿前的侍衛五十六次之後，這廝終於不淡定的出現了。

我看著鬼王咧開了嘴。乖乖鬼王，您終於出來了，沫沫盼著您盼的花都謝了，鳥都不叫了，您才出來見沫沫啊……

我放開扯著白無常脖子的長布條，不讓他為我表演上吊了，撲騰著奔到鬼王身邊。

“鬼王大人，您可出現了，沫沫等您等的好苦呢。”我膩著嗓子叫喚。

鬼王瞥了一眼我，淡淡的說：“小鬼，可玩的高興？”

我搖搖頭，緊緊拉住鬼王的衣襟，“鬼王大人不在，沫沫怎麽會高興呢？”看來看去都是那幾張面無表情的鬼臉，我早就看膩了！

“小黑小白不是陪小鬼玩的很好嗎？”鬼王摸了摸我的頭發說。

我手指纏在衣帶上繞來繞去，一副可憐巴巴的受氣小媳婦模樣，“沫沫還是希望鬼王大人陪在沫沫身邊嘛，這個酆都，沫沫很不熟悉的。”

我餘光瞄到，小黑小白嘴角抽搐了下。我估計他們一定在感嘆，我這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是越發的出神入化，天下無敵了。那是，我自豪，跟著古蘭言淵那麽久了，怎麽可以連最基本的說謊都不會呢？最開始的幾天他們還不清楚，任由我欺負他們。但後來他們就合計過味來了，這酆都的家長裏短，八卦瑣事啊，我比他們還要清楚，他們現在要倒賣個東西，還要來詢問一下我的想法呢。

鬼王大人萬分淡定的瞥了一眼腳下的黑白無常，又摸了摸我的頭，“看來小黑小白沒有討小鬼歡心啊。要是小黑小白得罪了小鬼，不必在意吾，只管放心去教訓就是了。這兩個家夥經常倒賣東西還不交錢，吾看他們不爽已經很久了。”

嗚嗚嗚，鬼王大人啊，您就是這麽對您的忠實下屬的啊？您沒看到小黑小白都被我欺負成什麽樣了嗎？我就是仗著他們是鬼差怎麽死都死不掉，這幾天已經變著法讓他們給我表演各種死法鍛煉膽量了。別說他們了，就算是我，也從最開始的慘叫連連變成現在看到死人眼睛都不眨一下，還能興致勃勃的上去評論一下死法的地步了，更何況小黑小白呢？雖然他們本來就不怕死人的說，但是要他們翻來覆去的死，也不是鬼那脆弱的心靈能隨便接受的了的啊。如果他們是人的話，被我這麽折磨著，早就死了不下一百遍了，就算沒有被我玩死，也會自願申請去世啊！你居然一出面就這樣用言語中傷小黑小白那柔弱易碎的小心靈，這小黑小白過得也太慘了點吧？這明顯是出力不討好嗎，鬼王大人您也太不會做鬼了啊！

我自此下定決心，不到緊急關頭，我再也不欺負小黑小白了。當然，要是真到了緊急關頭的話，我還是會舍棄你們的。

鬼王揮揮手，示意黑白無常退下，小黑小白如蒙大赦般連滾帶爬的跑掉，連頭都不敢回，生怕回了頭就再也蹦跶不了了一樣。

果然啊，正主就是有威懾力。我不禁感嘆道。

“小鬼，找吾何事？”鬼王兩指捏住我的下巴，強迫我擡頭看他，銀眸中散發出懾人的光芒。“如此高調的喚吾出來，吾想知道，小鬼，究竟想要吾如何？”

我不禁打了個哆嗦，不怕死的瞪了回去：“不是我想要鬼王大人如何，而是我想知道鬼王大人您究竟想做什麽？”

“吾，什麽都不欲做。”指尖微微施力，捏得我下頜生疼。

騙子，不想做什麽你把我抓來幹啥？養著玩啊！

“鬼王大人當然是要做什麽，如果什麽都不願意做，那麽，請放我回去。”我目光灼灼的盯著鬼王。

鬼王搖搖頭，“只有這件事，不可。小鬼想在酆都作什麽，吾都會答應，只除了離開。”

我沖著鬼王咆哮：“那您就告訴我，究竟要對我，要對古蘭言淵做什麽？不要就這樣敷衍我，把我丟在這裏，我不是貨物，我有感情的！你要是不跟我說清楚，我就跟你沒完！”

“正和吾意，小鬼就與吾沒完好了。”鬼王輕輕點了點頭。

“死木頭，死面癱！我不跟你沒完了！你放我回去好不好！”我雙手合十，祈求的看著他。

“終究，是吾遲了一步。尋了十六年，等了十年，本欲把你永遠留在身邊，最終卻又是功虧一簣。吾不該留下古蘭言淵，吾也不該，留下黑白無常。”鬼王眸中殺機一現。

十六年？十年？古蘭言淵？又扯上了小黑小白？究竟是為了什麽？我依稀覺得鬼王口中的時間、人物都與我有著莫大關聯。只可惜，我的小笨腦袋中，想不出那究竟代表著什麽？

“我知道你不喜歡古蘭言淵，卻又為什麽扯上小黑小白？”想不出年份的意義，又不敢問古蘭言淵，我只能問小黑小白了。

鬼王手下一重，我的下頜發出了恐怖的咯咯聲。“黑白無常，壞吾大事，該殺！”

“暴君！”我沖著鬼王嚎了一句，不過你這手能不能輕點，沒聽到我下巴那恐怖的聲音嗎？

我憤恨了，“你就因為一點小事就要殺掉小黑小白，那你也太過分了吧！你都不知道，小黑小白有多喜歡你，你居然就要這麽殺掉他們，你就是個暴君！小黑小白是貪了一點，但也沒什麽大錯啊！暴君暴君！”

鬼王雲淡風輕的說：“他們犯下的錯，是不可饒恕的。吾已經放他們存活至今，他們應該知足了。”

“暴君，我討厭你！”我有些害怕了，會不會，我明天就看不見小黑小白了？雖然他們是貪財了一點，但本質上還是好孩子的。一直陪我瘋，陪我鬧，什麽都依著我，就連我想要看他們自殺，他們都表演給我看。就這麽把這麽乖的孩子殺掉，鬼王他怎麽下得去手？

“討厭？”鬼王喃喃重覆了一遍，眸中厲光大盛，手滑下我的下頜，扼住了我的咽喉。“吾不喜歡聽到小鬼說這兩個字，收回。”

“我不！”即使我被掐得難以呼吸，我還是倔強的不肯服輸，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臉頰，掉在鬼王的手背上。

鬼王蹙眉，加大了手勁。“為什麽不？難道要吾殺掉古蘭言淵，小鬼才會心甘情願呆在我身邊？”

“就算，就算，你，你殺，掉古蘭言，淵，我也不會，心，心甘情願，呆在，你身邊。”我被掐的直翻白眼，但還是不打算遂了鬼王的意。掐死我算了，看你們還爭什麽，哼！有能耐你掐啊！掐死我也是你心疼！古蘭言淵好歹還有個歌宛呢，別管人家是真是假，好歹有一個，總比你什麽都沒撈到的強！

“歌宛……”鬼王輕嘆，這是他第一次叫我這個名字。

“我，我不是！”我艱難的搖搖頭。

在我就快失去意識的時候，鬼王放輕了力道，低低的又溫柔的說：“你是，你是吾唯一的歌宛，是吾一個人的……”

我劇烈的咳嗽著，“瘋子，變態，就算我以前是又怎麽樣？我現在是唐雲沫，什麽歌宛，那跟我有幾文錢的關系啊？”

“小鬼，就是歌宛，歌宛，就是小鬼，吾不想再生生世世的追尋你，吾要把你留在身邊，永遠。”鬼王湊近我的脖子，在我耳邊吐氣如蘭。

天啊，木頭鬼王居然也會耍流氓啊！

我欲掙紮，卻被鬼王禁錮得死緊。天要亡我啊！

“小鬼，想知道你的三生三世嗎？”鬼王摸了摸我的臉頰，放軟了態度問我。

三生三世？我的確很想知道。之前在海鳶，我只是得知了冰山一角，知道我是鮫人，是鮫族的公主，被母親送到落陵淵逃生。但我究竟是怎麽得罪古蘭言淵，怎麽得罪鬼王的，我並不知道。

“鬼王大人，我真的很想知道我……究竟有什麽樣的過去。”我頃刻間將之前鬼王掐我脖子的恩怨拋到九霄雲外，祈求的看著鬼王。

我想我要是知道了我的過去，就應該知道對付鬼王的方法了吧？應該，能逃離開這個孤獨的酆都鬼域了吧？

鬼王看著我嘆了一口氣，把我帶到三生石前。那是一塊很漂亮的石頭，周身散發著幽幽暗芒，是一種幸福又哀傷的感覺。

還好不像輪回泉那樣讓人失望，我心中暗嘆。

“把手放上去，小鬼就能知道小鬼想知道的事情。”鬼王低聲對我說。“希望小鬼看到了，就能判斷出，應該跟誰在一起。”

哼，看到又怎麽樣，我就是好奇而已，回來還不是該喜歡誰就喜歡誰？別想就這麽改變我的心意，我可不是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女人，我對古蘭言淵那可是真心實意的！

不過想歸想，我還依言把手放上去，七色華光瞬間包圍了我的身體，我腦中浮現出一幅幅的畫面，那是……我的記憶……我的前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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